2017年8月28日 星期一

給寫作朋友的信

忍不住想為你打氣,也分享自己的寫作經驗。

你絕對不寂寞,幸運的是現在有了網路,要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應該會更容易力發表的空間也比以前寬廣許多。

我也是從小就偷偷立志要寫小說,從高中就開始在校刊發表作品,但是家人覺得寫作不能賺錢,所以我還是乖乖去找了金飯碗教書。直到三十歲得了幾個文學獎也出了書,得到肯定之後,我才敢大聲宣布我當作家的志向。幾年後確定自己存款還能撐一陣子,就不顧家人反對辭工作專心寫作。不過卻遇到瓶頸,生活和視野有限,題材都寫完了,不知還能寫些什麼。後來十年專心在家當主婦帶小孩,也學著投資理財。真實的柴米油鹽,接觸到不同以往的人,反而讓我發現了更多故事。


等小孩都上學後,我又開始寫作,自己定下每年寫完一本書的目標。不過十年的變化很大,現在讀者更少,出版比以前難得多。等了三年,被出版社退稿過N次,我才終於又在去年底出了新書。要靠寫小說賺錢當然是不可能,但是寫作最開心的,是從無到有的創造過程。

完成一個作品,是第一道關卡,看的是個人意志力和堅持度夠不夠。

參加比賽或投稿到出版社,是第二道關卡。不管你再怎麼滿足於寫作的快樂,還是希望得到旁人的肯定。沒得獎或被退稿的否定滋味當然不好受,但是這也是寫作路上必經的磨難。如果你沒有張愛玲那樣的天才,就不用期待剛出道就一路順風。這關卡很磨人,就看你對自己的寫作夢有多認真了。

出書或得獎很開心,你終於成為真正的作家了。但是別高興得太早,這只是第三道關卡。被專業人士肯定自己的寫作才華,它也不再只是個夢想,但市場還是很殘酷的。書本一刷3000本,但是除了剛上市時親友捧場,賣掉幾百本,往後每年版稅單寄來都掛零,還常在二手書店看到自己的書被賤賣,其實也很心酸。出一本書花上好幾年心血,版稅大概只拿到七八萬,再版遙遙無期。面對陌生人問起你的工作,要開口跟別人說自己是個作家,還真是難於啟齒。

文學經紀人這種好事,在台灣是沒有的,所以現在作者還得厚起臉皮,在網路或現實人脈中盡可能打書,或者還得跨界去作電子書封面,拍短片作宣傳。難得遇到有訪談時,還得好好自我包裝。這第四道關卡,其實已經有點超過寫作者的初心和能力了,但是你必須與時俱進,否則寫作永遠只是個半死不活,自我安慰的夢。

因為這些關卡,再上作家這行掙不了錢和地位,不符合社會價值,因此許多和我同輩的作家,過了中年還能堅持寫小說的人非常有限。這是我覺得很可惜的地方,因為小說寫作不同於散文或詩,不只靠豐富辭彙和想像力,更多的是靠歲月淬練的視野和實際的生活體驗。年歲愈長,寫出的小說才能更紮實動人。

所以我很鼓勵想寫小說的朋友,不要害怕提起筆來寫。這條路也許難走,也許寂寞,但往好處想,你的競爭對手只會一年比一年少。再者對岸的讀者更多,競爭也更激烈,目前的影視製作很需要大量的故事內容,IP爭奪戰興起,這或許是另一個寫作者的新生機。更重要的是,因為你喜愛寫作,更勝於生命中其它的事,這就是最好的寫作理由了。

有時我覺得一天若沒提筆寫幾個字,那天就像荒廢了,總會顯得蒼白無趣。而寫作給你帶來的快樂與滿足,往往勝過任何金錢或其它物質報酬。如果你也有相同的感受,恭喜你,你可以繼續寫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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