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8月17日 星期四

我的上海自由行

 上海快閃6天5夜,筆記一下簡單心得:

出行便利。比起我20年前的初訪,無論軟硬體都進步太多了。地鐵和公交車銜接方便,高鐵舒適,票價都超便宜,就算打網約車也很實惠,難怪路上的汽車密度比台灣少很多。搭公車的老人居多,像捷運一樣,每站必停,不必按鈴,招手搭車的我們成了土包子。

空氣乾淨。原本擔心到處都是奇臭的煙味,沒 想到這裏路上抽菸的人比台北還少,又都是電動車和電瓶車,沒有廢氣排放,呼吸起來很舒服。

氣氛悠閑。20年前搭上海地鐵,擁擠度和現在的東京差不多。現在有了16條路線,分散人流,沒見到硬擠上車的盛況。手扶梯左右都站,沒有趕路人從左邊快步疾行。路上就算塞車,也少有不耐煩的按喇叭。習慣了台灣的快速緊張步調,上海簡直成了鄉下。



女性的情慾自主

 昨天看到一位AV女優考上台大人類系的新聞,訪談中這女孩很明白說出她喜歡這份工作帶來的高收入,也沒放棄讀書考試,強調自己的情慾自主權。看到這報導我很開心,終於出現了台灣版的鈴木涼美。今年初才讀過她和日本知名女權學者上野千鶴子的對話集「往復書簡」,很有感觸。還有之前追的日劇「AV帝王」,改變了我以前對AV產業的誤解和偏見,同時也開始思考女性身體自主權這一題。

https://udn.com/umedia/story/12910/7016764

2023年5月17日 星期三

從「AV帝王」看21世紀的性慾

 昨天看了經宏 2012年的小說「好色男女」,有點失望。都進入21世紀了,許多禁忌和道德觀早已被打破,薩德侯爵的叛逆和驚世駭俗的獵奇已是過去,加上不脫文學的修飾,文字缺少蠻暴有破壞力的野性,也沒有神秘的挑逗感,性成了和吃飯排泄無異的時代,除了滿足窺淫的好奇心,繼續書寫各種大膽性慾到底還有什麼意義?


相較之下,我正在追的劇「AV帝王」就有趣多了。相對保守的 80年代,發誓不再過貧窮生活的推銷員村西透失業,又逢婚變,決定販賣色情,由此展開他的性產業。


面對強大的競爭對手和諸多法規禁忌,他屢次遭遇難關,卻沒有因此放棄「要拍出前所未有、人人想看的好東西」這個執念。雖然A片在世人眼中看來是不入流的玩意,卻有廣大的市場需求,他從推銷員的經驗得知,必須勾起人們的慾望,才能賣出商品。


只要跨過令人臉紅的A片不適感,這部「職人劇」就變得很有趣了,從一始的假拍,到後來的真槍實彈,工作人員個個認真執行任務,拍攝性交現場反而有了荒謬的喜感。加上村西透的拼命對抗阻力,和AV女優黑木香渴望做自己,乃至強調女性自主的歷程,性慾成了配角。這一男一女不在乎他人批評和側目,在那個產業剛起步時如何抓住機會,經濟泡沫來臨時,又用什麼身段應對息萬變的現實。他們出格的人生會如何轉折,又會如何走到終點,這兩個立體而複雜的主角,成了吸引我追劇的重心。


關於性慾的主題,大島渚的「感官世界」曾是一道驚世巨浪。但創作者該自問的是,當禁忌的高牆被前人打破,我們是否能邁開大步探索牆後的新世界,而非滋滋竊喜的揀起殘垣斷壁,回去蓋自己的小屋?



寫小說如遊戲

 最近正值寫作空檔,睡前又被靈感大爆發搞得失眠,和以前腸枯思竭的狀況相比,我當然更歡迎這種火山噴湧式的點子,好壞不拘,那種旺盛的創作慾能讓人生機勃勃,享受寫作的愉悅。


過去嚮往純文學的我,總是被一些不成文的潛規則自縛手腳,文字要精鍊優美,主題要有深度,真實想法要略微藏起,開放結局要有悠長餘韻,還要「陌生化」墊高閱讀門檻…。


後來我總算醒悟:比起詩和散文,最早的小說不就是個不入流的世俗娛樂嗎?為何要變得這麼嚴肅枯燥,讓讀者正襟危坐的捧讀?新詩和散文太細膩精緻,向來不是我這粗人的心頭好,我只欣賞得了夏宇看似直率的玲瓏俏皮。我之所以偏愛小說和戲劇,因為它需要的是人生經驗和體悟,用有創意的形式和虛構情節包裝個人感悟,和戲劇更接近,照理說,愈年長的小說家應當愈有故事可說。


遺憾的是,台灣的知名小說作家往往像煙火一樣,20多歲開出絢爛迷人的煙火之後,多半就因為忙於生計沈寂了,即使有寫作的餘裕,也多轉往散文發展,能堅持不懈寫小說的寥寥可數。


或許寫小說就像蓋房子,必須先選好地點、畫設計圖、準備材料、打地基,再一磚一瓦勤懇的蓋起來,要耗費的心神和時間通常不短。相較之下,寫散文更多時後是心有所感,立刻能提筆為文,就像心血來潮的塗鴉一樣,大師一出手便成章,頂多事後再做些潤飾。但是我對現實的感觸通常只有短短數語,在心裡過境的時間不長,寫出來就像是拍掉惱人的頭皮屑,無法釀出什麼醉人好酒,更寫不出什麼感人優美的文字。


決不自找苦吃,是我的人生第一守則。人生苦悶的時刻太多,寫小說就像玩遊戲解悶,讀小說更是為了脫離現實,完全沒必要拿尺去測量它是否合格。要是哪天這種樂趣消失了,那才是小說的末路。

2023年4月10日 星期一

邊聖鉉的電影

 爽度與深度兼具的影視作品和小說,是挺高的標準,昨天看完「格殺福順」特別有感。


單親媽媽兼女殺手這兩個落差很大的身份,就讓吉福順這個人物變得立體而有趣。原本可能是陰沈血腥的殺手動作片,也因為導演編造情節和鏡頭處理方式,顯得輕鬆甚至有明亮之感。比起火紅的韓劇「黑暗榮耀」的冷酷霸凌場面,主角花大半青春去復仇的設定,這部公事公辦的暴力場景我比較能消化。



2023年3月24日 星期五

故事的政治正確

 沒時間追劇,但我對陸劇「人民的名義」和「狂飆」為何能火的原因,還是很有興趣,只是我在台灣,理解上還是隔了一層。就如同有人問我台劇「斯卡羅」和「茶金」都拍得好看又有深度,為何我認為不好,同樣也是只能看到表面的熱鬧。

前幾年看了韓國電影「花漾奶奶秀英文」,是用喜劇包裝的慰安婦故事,讓我驚艷不已,想著也要來寫個台灣慰安婦的小說。前年順利的交出「鐵百合」,寫的是台灣的皇民少女和她無意把女佣送入火坑的故事,很受編輯和讀者好評,出版了電子書,還入圍了台灣歷史小說獎,但最終沒奪冠,影視IP也沒賣掉。更早的一部「浪花」,寫的是晚清渡台,後來製樟腦致富的艋舺女富商故事,同樣也有許多編輯肯定和喜愛,但也沒賣掉IP。

直到看了「斯卡羅」,才發現同樣寫受洋人垂涎的晚清台灣,觀點是否合乎當政者的意識型態很重要,是否合乎史實一點都不重要。寫慰安婦或抗日題材更是沒有票房。之前看過韓國電影「解語花」受到感召,我正好也對日殖時代的台灣流行歌壇感興趣,昨天和我的責編討論下一部小說的主題,我想寫日殖時代的台灣女歌手林氏好,但她參與過反日的台灣文化協會活動,丈夫盧丙丁因為抗日為抓走,很難不碰到政治議題,立刻就被責編否絕,說這種主題會很難賣,寫小說最好別碰政治話題。

為了配合政治正確,學校的歷史教育已經被大幅更動,再加上資方這麼多的自我設限,要把正確的台灣歷史好好寫進小說或戲劇,根本是妄想。從前我以為只有歷史是勝利者洗白己方的論述,如今才真正體認到,原來小說和戲劇是更有力的政治宣傳,主題和方向不合當道所用,寫得再有深度也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