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5月24日 星期二

編劇點子值多少?

工作兩週,發現寫劇本比起小說容易多了:沒有多到讓人無從選擇的形式和表現手法,只要有了基本的故事線和人物,寫作者只要想出足夠的梗和衝突場景,把形容詞和副詞的修飾降到最低,寫出能讓演員開得了口的人話,推動故事往結局前進就夠了。

因為寫的是喜劇,心情格外輕鬆愉快,每天字數的產量比寫小說多了幾倍,很少有卡關的時候。倒不是事先都想好怎麼下筆,而是腦中的畫面和人物的鮮明性格,自然會指引出劇情的下一步。

2016年5月22日 星期日

寂寞寫作路

有些電影,你看過許多影評,以為懂了,等你真把自己浸泡到影片裡頭去時,才發現之前的評論都搔不到癢處,它們只是為你舖好走向這部電影的路。「寂寞公路」便是這麼一部電影。

許多影評說它是一部公路電影,半自傳電影,兩個同為作家的「大衛」,一是記者大衛立普斯基,一是爆紅的小說家大衛華勒斯,為了貼身採訪,共處了五天,挖掘彼此的生命與寂寞。但這些都只說到劇情的表面,它好看的地方,大概只有曾經孤獨與文字纏鬥,企圖把腦中的思緒轉化成具體故事的人才能體會。

嚴格來說,這不是公路電影,也稱不上自傳,只是一位記者的回憶。兩位主角從頭到尾專注在談話,除了一場近乎為舊情人吃醋的小爭執之外,幾乎不受其他人與事的影響。無名作家對成名作家的嫉妒與羨慕,無疑是兩個大衛最有戲的部份。記者一邊承受著滾石雜誌扒出名作家難堪隱私的壓力,一邊又渴望與作家成為朋友,希望他坦露真正的自己。名作家卻只輕描淡寫的談他的電視上癮症,工作時的自我意識使他選擇獨居,他害羞、自大與暴露狂的作家性格,畢竟心靈敏感的人,如何能毫無戒心的面對陌生人?

2016年5月18日 星期三

「偉大的時代來到了」

老舍的劇本「茶館」,開篇就寫到茶館牆上貼著警告:「莫論國事」。那是個緊張的年代,信口評論時事可能惹上殺身之禍,不是意見對立的茶客鬥毆,就是引來巡警逮捕可疑人士。言論不自由的空氣中,人們隱約期盼著一個更好的新中國來到。這部戲搬上舞台之後不久,一個平等、進步且正確的新社會被迎來了,人們說話的權利卻徹底被剝奪了。

這種自我審查的氣氛,無時不在,我們看似生活在一個自由的社會裡,隨口評論政治不再危險,卻更可能引發家庭失和,朋友反目。日子還是得過下去,為了表面和諧,索性閉口不談。

2016年5月13日 星期五

凶手的心


出版社編輯問我「惡女流域」這本小說的創作起點,我突然想到近日引起爭議的小燈泡媽媽。這本小說完成時,鄭捷還只是個普通正常的大學生,小燈泡也還在健康快樂的長大著。

悲劇發生時,我們都想問「為什麼?為什麼凶手要做出這種事?為什麼偏偏受害者是我?」雖然動筆寫這本小說之初,這些慘事都還沒發生,但每天的社會新聞從不缺乏題材。如果我們只站在自己原本的立場去臆測凶手的動機,註定是沒有結果的。小說的起點永遠是疑問,而寫小說便是尋求答案的方式,雖然它很可能只是千萬種答案之一。

2016年5月11日 星期三

白目的勇氣

不久前寫到日本導演伊丹十三的自殺,我提到北野武當時冷酷的一句評論,今天恰巧又看到北野武新書「說真話的勇氣」的廣告,有點感慨。

創作人的首要禁忌就是人云亦云,除非你寫的是心靈雞湯或流行工具書。說真話需要的不是勇氣,而是被人視為白目的力量,這力量通常來自於名氣。愈是有名的人,說真話愈無所顧忌,反而能得到掌聲,這也是全球當紅的政治主流。北野武作品的特質得力於他的真,不與他人同調,才能保持新鮮的魅力。

2016年5月10日 星期二

逛市場

擅長廚藝或寫美食文章的作家,必定都會提到傳統市場的好處:食材新鮮在地、物美價廉、有人情味、可以挖寶、充滿活力…等等。

這些描寫我雖能領會,卻不敢苟同。小時候偶而跟著媽媽上菜市場,籠子裡探出尖尖喙子的雞和鴨、嚎叫待宰的豬,還有拖著長尾跑過溼黏地板的老鼠,腐壞的菜葉、煮食的香、醃漬的肉和人身上蒸出的汗酸,汽機車的廢氣,彎曲的通道,擁擠的人潮,種種景象和氣味混合在一起,我的逛市場經驗實在稱不上享受。

既然青春留不住

從前上電影課時,老師出了這麼一道題:「不用錶、時鐘、太陽月亮和花開葉落這些現成的手法,要怎麼用鏡頭表現出時間的流逝?」

老師當然沒有從我們這些傻鳥嘴裡得到滿意的答案。我在看「年輕氣盛」這部電影時,驀然想起了這個老問題。

2016年5月5日 星期四

村上隆的藝術論

前幾年村上隆為LV設計的櫻花包非常流行,街上處處可見開著櫻花的可愛笑臉。這位以御宅族次文化和電腦繪圖闖出國際知名度的日本藝術家,便藉由建立品牌,順利的讓自己擺脫貧窮無名的宿命。

雖然我不喜歡村上隆的作品,不過這本「藝術創業論」,倒是讓我很欣賞他作為藝術家的誠實本質。他對創作的意見,打破了藝術至高無上的純潔神話。他提到當代藝術家更需注重歷史的必要性,以及概念革命遠重於主觀美感。

2016年5月4日 星期三

沙韻之溪

初夏的渓水清澈沁涼,這是南澳南溪的水,也就是傳說中的泰雅族少女沙韻失足墜落的那條河流。

這回同行的一位朋友,曾經用電影去追索「沙韻之鐘」的原委,訪問部落耆老和當時仍健在的沙韻之姊。原本只是「蕃婦落溪」這樣的小新聞,為了政治理由,被巧妙的添上文藝色彩和淒美的愛情故事,拍成了一部電影,唱紅了一首「月光小夜曲」,還造就了一個觀光景點,也送走了一位銀行家兼登山家生命的最後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