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花--努力未必有回報

2015年，日本純文學小說的最高榮譽芥川賞，頒給了漫才師(搞笑藝人)吉人直樹的中篇小說「火花」。也許是因為跨界成功，也許是因為內容平實引起共鳴，這部單行本號稱有史以來最暢銷的芥川賞作品，並且很快被改編成電視劇和電影。

這書爆紅的結果，和它的內容恰好形成強烈的反差。小說裡寫的是為了夢想，苦苦掙扎求生存、追求上台表演的機會，希望有一天能夠成名的年輕漫才師們。在日本，搞笑節目的需求頗大，彷彿處處是機會，卻也吸引更多漫才師們來競爭。

許多年輕人像櫻桃小丸子和爺爺一樣愛看電視搞笑節目，也覺得自己很會講笑話，找同伴組成漫才搭檔，從各個角落湧向大阪和東京，在各種小劇場和搞笑大賽尋求露臉機會。就算忍飢挨餓，不斷絞盡腦汁想搞笑段子，偶而能在電視上表演，觀眾不買單，機運不佳，沒有伯樂賞識，再怎麼努力都沒有回報。

二十出頭的漫才師德永遇見了前輩神谷，非常佩服他不按牌理出牌的搞笑功力，拜他為師。但神谷對漫才自有堅持，不想迎合大眾趣味，總想別出心裁，始終出不了頭，生活也一團混亂。德永不想放夢想，偶而迎合一下大眾興趣，仍敗給天生就長著好笑臉孔的新人。

挫折不斷的神谷，竟開始模仿徒弟德永的風格。新人輩出的漫才界，漸漸消磨了他們青春時的鬥志 ，十年之後，德永終於放棄夢想，當起房屋仲介。再與神谷重逢時，他擺出社會人的口吻教訓不惜為夢想毀了自己的師父。神谷卻說了幾段發人省思的漫才哲學，大意如下：

「人生只有一次，如果不曾為了自己的夢想而活，不是很悲哀嗎？」
「一旦你當過諧星，就擁有了那份能力，它永遠都不會消失。」
「如果世上只有你一個漫才師，那就沒有競爭。因為有這麼多對手，所以你才要不停努力。同一個世代中，能成功的人只有幾個，但也因為有其他競爭者的存在，才會有成功的少數。因此漫才是個團隊工作，而不是單打獨鬥。」

膚淺的勵志片和心靈雞湯，只會告訴我們：只要肯努力，勝利總有一天會屬於你。但是這句話只對少數幸運兒有用，殘酷的是，我們多數人都是那些朝夢想努力，未必會有實質回報的人。

那麼，既然努力無用，我們就不該浪費時間，只要待在舒適圈裡，走著最安全的路，然後到了退休之後，或者生命即將終結時，再來重拾畫筆或出國旅行，就是兼顧麵包與理想的完美人生了吧？

很抱歉，人生這一題，從來沒有標準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