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月11日 星期一

台劇的窮途

很少看台劇,有時聽別人稱讚哪部戲多好必看,就好奇的收看,通常我都只看一段就關機了。劇情鬆散,演員生硬,台詞太不像人話,是台劇的主要通病。故事線多半無甚驚喜可言,即使漏掉前情,也可以很容易預測劇情走向,非常適合讓觀眾不動腦的打發時間。

前幾天看了公視改編白先勇的「一把青」,佈景服裝都細膩完美得沒話說,不再是花瓶的天心也很讓我驚艷。但我還是沒法從頭到尾看完一集,甚至還被BBC與難民同行的紀錄片給吸引轉台。把短篇小說硬撐成35集連續劇,難免要拖戲,不過台詞的文藝腔,飛官和軍眷可預期的刻板形象,才是無法讓我追劇的原因。


偶而陪媽媽看連續劇,媽媽會很開心的替我講解劇中角色之前的恩怨糾葛,然後神氣的預測女主角接下來會離家出走,先前被誤解的真相又會如何被發現,悲劇發生前誰會出手相救…這種套公式的劇情,讓觀眾過足當先知的癮,也趁機出口怨氣,大罵劇中的惡婆婆或奸詐小人。這些反派人物最終都會得到報應,或者是出於某些苦衷才作惡,結局總是歡喜圓滿。

寧可看歐美影集或日劇的觀眾,愛的是它劇情節奏緊湊,連分神接個電話都可能漏掉精采台詞或關鍵轉折,深富魅力的主角往往有出乎意料之舉。像不按牌理出牌的半澤直樹,「越獄」裡絕頂聰明冷靜的帥弟麥可,「紙牌屋」裡狠辣的老狐狸凱文史貝西,這些角色極其成功的撐起全劇靈魂,除了演員功力之外,更重要的是高明的劇本。

挑剔的觀眾總會問:為什麼台灣做不到?

很久以前,我短時期參與過電視編劇的工作。兩三位作者跟著編劇工作室老闆去飯店或咖啡廳,和電視台主管吃飯閒聊,提案說故事,討論劇本和演員方向。劇本方向早被老闆和主管談定,這些自命風流的中年男人品味不佳,卻自認專業,懂得如何掌握收視率,所以小編劇根本沒有發揮創意的空間,只有當文字處理機的份,領著微薄工資,寫出連自己都不想看的鄉土劇。

公視的劇本,大可以擺脫商業電視台的魔咒,為何寫不出令人眼睛一亮的好戲?看了馬欣的這篇文章,我終於恍然大悟:重點就在出資者和劇作者不敢或不想冒險,畢竟拍戲不同於寫作,成本很高的。這是台灣整體社會氛圍和品味使然,「小確幸」的格調既安全又優雅,不會觸犯觀眾,也是必要的商業保證。在這裡,戲劇只會用來娛樂麻痺或療癒,從來不是用來敲醒觀眾,看清人生真實的險惡與黑暗。

台灣迷信大師,也渴望大師,但那抒情的敘事風格,或雨天與夏季的過度曝光手法,許多承襲著日本岩井俊二是知裕和的手法,這樣的固定循環容易造成觀眾的既定印象與疲態。

我們的戲彼此取暖、相濡以沫到現在,這些暖暖包都暖不起來了,如今中國劇又都踏進了人們的心中,時代已然變臉,我們的戲劇必須是跟社會環境接軌的時候了,沒有以戲劇入門的正反思辨,人們也無法在潛移默化中,得到最起碼的道德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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