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歌

眼睛生病，索性遵照醫囑休息放空，改讓耳朵上場，只聽電台的流行音樂，順便替下一部小說做取材準備。不論物質和科技如何改變人類生活，音樂和故事永遠都嫌不夠。

好幾年沒聽過華語流行歌曲，聽了一整天，得出幾個結論：

一、90%的主題都是關於愛情

二、節奏分明朗朗上口的K歌，必須讓聽眾有自己唱得來的幻覺

三、現代歌詞不流行押韻了。如果沒配合旋律的抑揚，聽起來頗有喜感。有個被分手的女孩悲悽的唱道：「好了，別再哭啦，野雞會中…」(眼睛會腫XD)

四、詞彙貧乏。例如有個大男孩輕快的唱：「就這樣，就那樣，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樣，你到底要我怎麼樣？」還沒聽完，我就開始數羊了。

新歌畢竟有限，所以DJ會穿插老歌，李宗盛張艾嘉或謂王菲張信哲，還有歷久彌新的阿巴和披頭四。聽歌或唱歌，可以突顯出年齡和品味的差距。KTV其實也是另類的集體告解室，點歌機和螢幕是循循善誘的神父，讓一群人赤裸裸的唱出壓抑的真情，或者放肆的作怪。

這天我的收獲，是聽到最近大紅的宋冬野，這位北京新民謠的創作歌手其貌不揚，據稱也是台北文青近來的最愛。有了他，華語流行樂還是值得期待的。單純動聽的吉他旋律和磁性的嗓音，紮實的歌詞，也運用了傳統樂器甚至仿京劇幫襯，在一堆蒼白情歌和令人腳癢的電子舞曲中格外另類，聽過他的歌，就像打通鬱結的經絡，暢快中帶點酸痛。

同樣是民謠風的「賽門葛芬格」或挪威的「好自在」有純淨的詩意，宋冬野也有詩意，但粗話卻加得生猛而自然。沒有崔健的憤青力度，他娓娓訴說的是流浪青年與平凡人的無奈和小小惆悵，音樂裡有故事，某些歌詞乍看直白卻有點晦澀，聽完之後總會想讓人想說點什麼，歌者引起的共鳴力量，比唱片公司的花錢宣傳還更強大。

聽厭了情愛的呻吟或光鮮空洞的舞曲音樂，不妨讓宋冬野的斑馬和鴿子帶你去透透氣吧！(私心希望他下張專輯可以寫點新的動物)

「董小姐」和「莉莉安」是被翻唱介紹過最多的兩首歌。不過我對「關憶北」比較有感，彷彿看到單戀男子心中的雨，挺美的：

「當你再次和我說起 青春時的故事
我正在下著雨的無錫 乞討著生活的權利
前一天早晨 我睜開眼已是江南
他們說柔軟的地方 總會發生柔軟的事 」(關憶北)

也推薦這首「夢遺少年」，我覺得挺有味道，兒童不宜，但是歌詞和音樂都出格的好聽，痞中有哀，意義就留給聽者自己去詮釋吧。

「你有菩薩的心腸也只是個清新的流氓
他一肚子悲傷 也滿腦子憤青的思想
雖然沒坐動車 也早晚逃不過死亡
他是被夢遺棄的人啊
他是被夢一起的人啊 」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hSpMJa5fPnY